感到無力也沒關係 別習慣就好了

當生活一點一滴向我們壓過來,開始變得麻木,生活失去動力,對未來不再盼望時,不妨先歇一歇。可是,不要習慣。

這篇文章,送給像他像你像我一樣,心累了的人們。

或許,你已在其它地方聽過「習得性無助 (Learned Helplessness)」,但很多都停留在50年前的理論。因此,在你看到下面的標題,想要跳過這篇文章時,筆者邀請你閱下去。


習得性無助

筆者第一次聽到「習得性無助」這詞彙,是大學的生物心理學課。那堂課,老師說到長者或長期病患的護理概念「紓緩治療 (palliative care)」,與傳統的護理不同; 治療時儘量基於患者的需求,而非患者的預後(prognosis),目標是改善患者和家人當下的生活質素。

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元素是,給予患者選擇權,讓他們感到「控制感」。

生活上,可以在餐單選食物,選衣服的顏色,要不要把窗簾打開,室內燈光的明暗,要看什麼書或聽什麼音樂,要外出散步或是坐著… …等等。

治療上,紓緩治療團隊會花費時間與患者溝通,把治療選項與目標相配,確保所有醫生都知道並了解患者想要的,令他們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護理。

一般來說,對比沒有獲得紓緩治療的人,它令患者的生活質素得到提升,同時令壽命延長。

為什麼控制感那麼重要呢? 而如何沒有,會發生什麼事?

這時候,老師開始引出「習得性無助」的主題,從心理學的角度探討無助和無力感。


1967年的實驗和意外發現

當時,兩位就讀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的心理學畢業生Martin E.P. Seligman, PhD 和 Steven F. Maier, PhD,本想測試通過電擊去令狗隻產生恐懼,從而令狗隻加快跳過欄杆避開電擊。他們卻意外地發現,情況完全相反,在24小時後,在可以避開電擊的情況下,狗隻放棄了躲避。

實驗是這樣的,首先,把實驗的狗隻分成三組:

  • 第一組: 狗隻被束縛一段時間,沒有受到任何電擊。
  • 第二組: 狗隻被束縛,會受到電擊,但可用鼻壓下板子來停止電擊。
  • 第三組: 狗隻被束縛,會受到電擊,但沒有給予任何方式停止電擊。

這三個小組完成上述預設操作後,所有的狗隻逐一被放入另一個實驗室。 第一組和第二組的狗隻很快便發現,牠們只需越過障礙物,便能避免電擊; 但是第三組的大多數狗隻,甚至連試圖避開的行動都沒有 (Seligman&Groves,1970)。

Maier和Seligman將這發現,命名為「習得性無助 (learned helplessness)」。

無助,是一種「無論做什麼都無關重要,都沒用」的信念; 而「習得性無助」是經歷了一些事情後,你「學習」到的信念。

曾經,你嘗試過不同的方法,可是都失敗了,所以你不再嘗試,因為你「學到」做什麼都沒用。

此理論被應用於人類身上,例如: 學校教育﹑家庭暴力﹑親密關係,都能看到如果反覆無法控制負面的情況,人會逐漸失去改變的動力,並且引致焦慮和抑鬱。


走出無助

從Maier和Seligman的發現,我們知道,把一個人的控制權剝奪,能使人感到無助。慢性地失去控制,再強大的人,都有一蹶不振的一天。而那通常不是一次重大的事件導致,而是無數次的努力不果,多次的嘗試和失敗後,逐漸意志消沈,慢慢無法再抱有「再試一次」的想法。

可是,反過來,從紓緩治療的例子,我們知道,只要在生活中增加選擇的權利,無論是多麼小的一步; 即使是長期病患,亦能從微小的地方開始,逐步重新掌握生活。

這亦是那些心靈雞湯和勵志文章中,常出現的「從幾件小事努力,讓你重新掌握人生的自主權」,而這是很有效的方法,任何人都適用。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此刻的這一步,就是最重要的。

但為什麼一步一步掌握生活,可以走出無助?


原來我們真正要學習的是控制

上面提到的實驗三十年過去後,Maier在心理學和腦神經科學裡打滾多年,然後想起多年前那個自己有份提出的「習得性無助」理論,想找找人的腦部有沒有這條神經迴路 (neural circuit)。

神經迴路,是當人重覆去做一件事,腦部會搭建出捷徑,讓你能更快作出反應。例如你去學泰拳,重覆練習閃避後,腦部會搭建一條「閃避」的神經廻路,practice makes perfect是沒騙人的。

「習得性無助」理論說,我們會在多次努力不果後,「學習」到無助,那麼應該會產生有一條「無助」的神經迴路。

可是,Maier發現,他錯了。

1967年第三組看似放棄躲避的實驗狗隻,牠們不是「學到了無助」,而是「沒有學到控制 (failing to learn control)」

希望的迴路 (Hope Circuit)

2016年7月,兩位心理學家Maier和Seligman,就是上文提到在1967年提出「習得性無助」理論的二人,他們共同發怖了一篇新的研究文章「Learned Helplessness at Fifty: Insights from Neuroscience」。

通過腦神經研究,實驗顯示,當年「習得性無助」的現象,第三組的狗隻並非「學會了」無助; 而是,因為前一晚不斷受到電擊,產生強烈的焦慮感和壓力,出現哺乳動物的自然反應 — 就是抑制了反應 (inhibit control)。

原來,腦部的原廠設定是認為,凡是我們感到壓力的東西,都是無法控制的,因此自然反應是「沒反應」。

你必須要經過練習和學習,才能學會控制

第二組的狗隻,因為在前一晚練習了用鼻頭控制情況,牠們學會了「控制」,因此超越「沒反應」,而作出正常的躲避。

面對負面的事,人們真正需要和可以學習到的,是負面的事並非完全不受控,而是可受控。

Maier和Seligman稱之為「希望的迴路 (hope circuit)」,通過日常的「控制訓練」,建立抗壓性(resillience)。從學會控制當下發生的事做起,開始對未來可能發生的負面事件感到有掌控權。

當你感到對現在和未來都有控制感時,亦會慢慢地對未來感到有希望。

而訓練的訪法很簡單,就是從生活中練習,一步一步擴大可控範圍。

筆者認為,這個發現比他們1967年的發現更為重大,因為這代表「希望」不是一種虛無飄渺的東西,而是可以通過日復日的練習獲得的。我們可以習慣無助,亦可以練習和習慣希望。


影響和控制圓 Circle of Influence and Control

關於控制,筆者想多介紹一個概念,它由美國教育家﹑作家﹑商人和演講家Stephen Covey提出,通常用於職場上,助團隊去看清楚那些令人憂心的事,讓我們發現,一些以為無法控制的事,實際上我們有更大的力量。

當你感到所有事都無法受控,可想起這三個圓圈:

圖片由The Origin Within提供

生活中,我們有很多關心或關注的事 (藍色圓圈),而只有一部份是我們可以控制的 (黃色圓圈)。

在你關心的事和你能控制的事之間,還有多一層 (綠色圓圈),那就是「影響圈 (circle of influence)」

那些令我們擔心的事當中,如果我們無法控制,又能否試著影響它呢? 答案通常是可以。

可控 vs. 可影響

可控,即是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可影響,則是你可以影響它,但不能保證你想要的結果。

例如,你可以控制自己要不要吃那塊朱古力,但你無法控制你的朋友吃不吃。你或許可說服他吃,或是對方看到你努力抵抗而也跟著不吃。你可以影響他,但不能控制他,這就是那個差別。

如果事情你既不能控制,亦不能影響,那只是僅僅在關心它; 這些事情可以先放下,做好應對的準備 或設立為長遠目標就可以了,不需要經常擔心。

我們真正要投放精神的,是擴大自己的影響圈,以及把能控制的東西,一件一件處理好。在無助裡習慣久了,不妨試著習慣希望。


結語: 筆者很喜歡早前Netflix播放的韓國劇集《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在最後一集,三位主角走出陰影,以高文英的童話書《找尋最真實的臉孔》的結局為全劇的結尾:

「最後,被影子魔女偷走的,不是他們三人的真正臉孔,而是尋找幸福的勇氣。」– 《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

願我們都能勇敢生活,如果不快樂,請找人傾訴。而在此之前,答應筆者,每天早上都把床舖整理好,喝一杯清水,養成「控制的習慣」。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參考文章:

Cherry, K. (2020 June 07). What Is Learned Helplessness and Why Does it Happen? verywellmind. Retrieved from: https://www.verywellmind.com/what-is-learned-helplessness-2795326

Dingfelder, S.F. (2009). Old problem, new tools. Monitor Staff; 40(9). https://www.apa.org/monitor/2009/10/helplessness

Maier, S.F., & Seligman, M.E. (2016). Learned helplessness at fifty: Insights from neuroscience. Psychol Rev., 123(4):349-367. doi:10.1037/rev0000033

Seugman, M.E.P., Groves, D.P. (1970). Nontransient learned helplessness. Psychon Sci, 19, 191–192. https://doi.org/10.3758/BF03335546

成年後,就是「成人」了嗎? (二)

上一篇文章《成年後,就是「成人」了嗎? (一)》,分享人類發展階段理論,主要集中探討兒童和青少年的心理﹑認知和智力上的發展,成人的研究相對較少,因此大眾普遍少接觸成人發展的概念。

筆者介紹了Robert Kegan的成人發展理論(Theory of Adult Development),讓讀者對「成人」(adulthood)有更多概念,明白到成人不只是成年,而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階段,會經歷轉化和切換至不同的思考模式。

成人後,我們以為跟朋友都在經歷差不多的事,但走著走著,便分道揚鑣。想起那些年,無數促膝長談的晚上,現在卻無法舒暢地交流; 除了價值觀﹑工作性質﹑家庭狀態或目標不一外,更可能是你的朋友/伴侶和你不在同一個階段。

早前一位朋友說:「如果你每隔幾年,身邊的朋友都有更替,圈子截然不同,質素越來越好; 那代表你一直跳出舒適圈,一直在進步。反而,如果你的朋友圈十年如一,那你和你的朋友要麼非常幸運地同步成長,要麼你們在圍爐取暖,而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都是後者。」

這篇文章繼續根據Kegan的成人發展理論,舉多些例子讓讀者了解自己和他人處於哪個階段; 參考來源是此英文文章翻譯而成。階段一是六歲前,所以會由階段二說起:


階段二: 以我為尊 (六歲至青春期)

階段二雖說只是到青春期,但有不少成人終其一生都沒越過此階段,也許我們每人都認識至少一位朋友「永遠都長不大」— 只著重自己的需要﹑利益和考量,認為關係是一種交易。

在階段二,我們視他人為滿足自己需要的工具﹑途徑或手段,而不是一種相互的內在交流體驗。 我們關注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原因只是因為那些看法可能會帶來後果。例如,我不說謊,不是因為我覺得誠實和透明度在關係裡是重要的,而是害怕有報應,或被發現後無法留在群組。我邀請你一起去派對,不是因為覺得你會喜歡,或一起出席會很開心; 而是害怕太久沒找你,下次你有會員活動不邀請我。我不出軌,不是因為忠誠和專一重要,而是害怕被人發現後會影響聲譽或晉升機會。


階段三: 規範主導 (佔58%成人的人口)

在階段三,外在的環境因素塑造自我概念和對世界的理解,與階段二著重自己的需要﹑利益和考量不同,階段三著重外在的環境因素,周圍的人和系統的期望﹑規範﹑信念,例如家庭﹑社會﹑意識形態﹑文化等等,塑造自我概念和對世界的理解我們開始不再以自我為中心,開始看見自己是他人眼中的自己; 將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內化為對自我的認知。例如:「他們覺得我很懶」–> 「我是一個懶人」,「她認為我不上進」–> 「我是一個失敗者」

  • 外在的環境和事物構成我們的想法﹑信念和道德觀。在這階段,會對於他人如何體驗我們,負上太多個人責任; 結果導致自己花費了很多精力,來避免傷害他人的感受。
  • 總是尋求外在驗證來建立自我意識。例如,一個學生並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掌握某科目,直至在考試中看到自己的成績; 一位高管只有在同事們告訴她會議成功後,才知道自己做得不錯。
  • 沒有獨立或強烈的自我意識。當重要的意識形態或人之間發生衝突時,因為忙於關注別人的期望或社會角色,回答不了 「我想要什麼?」這條問題 。
  • 不再將他人視為實現目的的手段。可以內化他人的觀點,並實際上關心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而不僅僅是在考慮這些意見的後果。例如: 我關心你對我生氣,是因為我關心你和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因為你生氣,就不會邀請我參加你的聚會。

舉一個較容易明白的例子:

  • 階段二的出軌者 — 擔心被抓到及其後果 (分手﹑被逐出家門等)
  • 階段三的出軌者 — 感到內和不安,因為出軌是錯誤的,違背了他/她的信仰體系和價值觀。

對於許多人來說,社交成熟和個人成長到此為止; 但是,持續發展的潛力仍在等候你來發掘。


階段四: 自主導向 (佔35%成人的人口)

在階段四,我們有能力定義自己是誰,而不是靠其他人﹑關係或環境來作準則,跳出「我是別人眼中的自己」的思考框框。我們了解自己是獨立於外界環境的標準和期望,是擁有自己的思想﹑感覺和信念的人。能將他人與自己的觀點區分開來,形成自己的判斷力; 並開始培養內在的方向感,擁有創造和遵循自己路線的能力。亦因為此,會沉醉於自己的身份和觀點 — 「這就是我所代表的那種人,這就是我的立場。」

  • 有能力質疑既定的期望和價值觀﹑選擇立場﹑設限,並以獨立思考去解決問題。
  • 探索其他想法和感受,從而建立自己的內在權威和聲音
  • 為自己的內心狀態和情緒負責。「我生氣是因為我將你的行為,視為對我重要價值觀的侵犯;如果我以不同的方式理解你的行為,便會有不同的感受。」
  • 產生對世界的理解,而不受自己身處的環境所影響。
  • 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變化,「我是誰」是可以商量的。

階段五: 自我轉化 (佔1%成人的人口)

在階段五,人的自我意識與身份或角色無關,而是透過探索個人身份和角色而不斷創造,並通過與他人的互動而進一步磨練。這類似於佛教關於不斷發展自我的概念,即不斷變化的自我。

  • 我們同時是自我授權,亦願意與他人的權威合作; 不僅能質疑權威,還能質疑自己。
  • 不再被自己的身份囚禁。看到生命的複雜性,可以擴大自我,並開放其他可能性,不斷重塑自我。認知到我們的身份受到限制,生活狀況不斷變化,因此我們的身份也需要隨之變化。
  • 可以同時持有多種思想和意識形態,從許多不同的角度理解事物。

看完這些階段,你覺得自己在哪些階段呢? 而你希望在哪個階段呢?

根據Kegan的說法,我們大多以為自己在更高的階段,而實際上並不是。所以,從今天起,留意一下自己在不同的情況,與不同的人相處時,細心觀察自己的行為,再慢慢學習和調整。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參考文章:

Morad, N. (2017 September 28). Part 1: How To Be An Adult— Kegan’s Theory of Adult Development. Medium. Retrieved from: https://medium.com/@NataliMorad/how-to-be-an-adult-kegans-theory-of-adult-development-d63f4311b553

成年後,就是「成人」了嗎? (一)

筆者身邊有不少初當父母的朋友,現在的資訊比以前發達,受過教育的人很多,大家不會像舊年代一樣,用「天生天養」的態度去養育; 會買一些兒童發展心理學﹑教育心理學﹑正向教育之類的書籍去學習。

普遍的想法是,當子女到達成人之年,便會獨立和走自己的路,因為他們已是「成人」,所以你很少會聽見有人說要繼續學習,看看如何繼續發展他們。

有沒有覺得跟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與公主快樂地生活,直到永遠」有點像? 童話故事沒有告訴我們,結婚不是終點,婚姻關係也有許多學問。「成人」也一樣,至少對於大部份人而言,成年期就發生了,沒有概念上的架構幫助我們理解,或明白自己的定位和方向。

筆者會介紹幾個概念,讓讀者對「成人」有更多的理解,這篇是第一篇。


人類發展理論的斷層

說到有關人類發展,大家必定有聽過Jean Piaget和Erik Erikson這兩個名字。

Piaget的認知發展理論(Cognitive Development Theory)提出,兒童的四個心理發展階段,去理解如何獲取知識和智力發展。智力發展是很多家長都關心的事,因此即使普羅大眾,都不會對概念感到陌生:

  • 感覺動作期 Sensorimotor Stage (出生-2歲): 透過感覺和動作去認識世界; 即使物件在眼前消失了,亦會明白它依然存在; 認知到自己的行動會影響周邊的事物。
  • 前運思期 Preoperational Stage (2 – 7歲): 開始以符號思考,學習運用字詞和圖像去表達; 世界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別人看到的和自己一模一樣。
  • 具體運思期 Concrete Operational Stage (7 – 11 歲): 開始邏輯地思考事件,大多都是很具體的東西。
  • 形式運思期 Formal Operational Stage (12歲或以上): 開始懂得抽象地思考一些假設的問題,會逆向思考。

然後呢? 12歲以後在認知上會如何發展呢? 然後便沒有然後。


Erikson的心理社會發展理論(Psychosocial Stage Theory)提出,社交經歷和關係對整個人生和個人成長的影響。每個階段都要完成某個特定的任務,要麼成功發展某種人格特質和心理質素,要麼沒獲得該階段所要的。

圖片來源

八個發展階段的年齡分佈如下:

  • 嬰兒期 (出生至18個月)
  • 幼兒期 (2-3歲)
  • 學前期 (3-5歲)
  • 少年期 (6-11歲)
  • 青年期 (12-18歲)
  • 成年期 (19-40歲)
  • 中年期 (40-65歲)
  • 晚年期 (65歲至死亡)

成年期和中年期都分別橫跨超過20年的時間; 另外,晚年期也包含10年或更長的時間,因為根據Worldometer 2020年的數據,亞洲女性的平均死亡年齡是76.4歲,男性則是72.1歲。

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因為嬰兒至小童到青少年的發展,會較成年迅速和濃縮,而成年後沒什麼階段性發展可言;但實際上是,對於成人發展的研究不足。


我們需要明白,人類的發展和成長不會到達「成人」後便驟然而止,只是早期理論主要針對小孩與成人的差別; 因此,二十世紀對人類發展最大的科學共識給人感覺是這樣的:

好像25歲後,我們便沒有發展可言,停留在一個名為「成人」的狀態,一直到老死都是一條平坦的橫線。


Robert Kegan的成人發展理論 | Theory of Adult Development

實際上,我們成年後的發展,更像以下的圖片; 它是美國發展心理學家及作家Rogert Kegan所提出的成人發展理論:

成人是什麼?

很多人認為,成為「成人」只是單純地把事情做得越來越好獲得更多的技能或學習更多知識,但Robert不同意。他認為「成人」有兩個主要概念: 轉化 (transform)主體-客體切換 (subject-object shift)

轉化:「成人」不是把新的東西加進思想容器內,而是改變我們如何認知和明白世界。就如我們重讀一本以前閱過的書,裡面的內容和資訊都沒變,但你看到不同的東西,有不同的想法,因為你對世界的理解不一樣了。 「成人」是轉換至更高的發展階段,建立獨立的自我意識﹑有更好的自控能力﹑更好地處理關係 和 面對影響著我們的社會因素。

主體-客體切換: 由我是(I am) 切換至 我有(I have),從知道什麼,到可控制什麼。以前或許會覺得很多東西都是既定的,例如性格﹑行為和情緒; 而切換至客體的過程就是跳出來,不再被這些東西定義自己。例如: 從「我是一個悲觀的人」至「我是有悲觀想法的人,而我同時也可有樂觀的想法。」

筆者記得前陣子跟一位朋友聊天,她說三十多歲,這十年兜兜轉轉,好像又回到原點,一點都沒成長。筆者那時候剛認識了一位二十歲出頭的朋友,我想想他,又想想我的朋友,然後說:「我最近認識了一位新朋友,他跟妳的年齡剛好是相差十年,妳知道最大的分別是什麼嗎? 那就是,我們更加了解自己,更加認識自己了。很多東西,看似沒有改變,但我們不一樣了。」

日本電影《小森林: 冬春篇》裡,有一段非常棒關於「回到原點」的看法,筆者把這分享給好友,她有所感悟,原來人生看似原封不動,或許妳站在不同的高度上。

原文網址: https://kknews.cc/entertainment/g2kmk8.html

主角市子收到離家多年母親的來信,內容是這樣的:

在某個地方摔倒時,每次回頭看之前的自己,發現每次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儘管一直很努力,卻總在同一個地方畫圓圈,徘徊到最後不過是回到了原點,很讓人失落。但是每次積累下了經驗,所以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都不再是原點。那麼,不應該叫「圓圈」,而應該是「螺旋」。從某一個角度上看仿佛是在同一個地方兜轉,其實會偏離上一點或下一點。如果是那樣也還好,也許,人本身就是「螺旋」,在同一個地方兜兜轉轉,每次卻又不同,或上或下,或橫着延展出去。

成人發展的三個階段

好了,說回主題,成人發展理論共有五個階段,而與成人最相關的是階段三至五。 當然,無論是孩童時期的第一階段或到後來的階段,都不是以年齡去定義的,不是線性地往一個方向走; 而是如網狀般編織上去,人的心智會越來越複雜。

  • 階段一: 衝動的頭腦 (早期童年)
  • 階段二: 以我為尊 (青春期; 佔6%成人的人口)
  • 階段三: 規範主導 (佔58%成人的人口)
  • 階段四: 自主導向 (佔35%成人的人口)
  • 階段五: 自我轉化 (佔1%成人的人口)
https://libraryofconcepts.files.wordpress.com/2017/10/three-stages-kegan_cartoon-e1509249812356.jpeg?w=768
圖片來源

階段三: 規範主導 (The Socialized Mind)

與身邊和社區內的人建立穩定關係,身份和角色由當地文化設定,亦即代表受別人的看法所限制,為了取悅別人而說他人想聽到的話。因為這個階段,是受制度所規範,會依靠權威去告訴你什麼是對的,你應該依循什麼。

階段四: 自主導向 (The Self-Authoring Mind)

從身邊的環境和成長背景退後一步,重新審視過去和周邊,形成自己的判斷。與上一個階段不同的地方,就是自身也好,感受也好,信念也好,都不再依附並且獨立於外在環境。開始欣賞其他人的價值觀,即使跟你的不同,但是完全接納這些都是同等地成立的。

階段五: 自我轉化 (The Self-Transforming Mind)

同一時間以多種價值觀系統看事情,然後評估當下的狀況,來決定用哪一個最適合,亦會警惕那些所謂絕對正確的意識形態。接受自己有些信念是互相抵觸和矛盾,更加自在地辯證不同的思考模式。


結語: 讀者除了想為大家對「成人」增添理解外,還想帶給讀者一個簡單想法 —- 「成人」有不同的模樣和狀態; 不是說誰在更「高階」,而是明白到成人與成人之間不是那麼單一。通過認知當下身處的階段,去思考是否希望繼續發展前面的其他階段。現在的你,在哪一個階段?


有興趣了解一下Robert Kegan理論發展背景的朋友,這裡簡單介紹一下:

背景

1982年,Rogert出版《The Evolving Self: Problem and Process in Human Development》書,他提出六個階段 或 進化平衡 (evolutionary balances),人們透過經驗去賦予意義。後來,經過十年的測試和改良後,Robert在1994年的《 In Over Our Heads: The Mental Demands of Modern Life 》書中,將原本的進化平衡 改成 意識層次(orders of consciousness),並主力研究成人在嘗試滿足現代社會的期望,尤其是在職業和關係上,所面對的困境,而又如何順利過渡至不同的階段,以及過程中遇到的阻力。

在2009年的《Immunity to Change: How to Overcome It and Unlock Potential in Yourself and Your Organization》書中,Robert集中剛才說的三個階段: Socialized (Stage 3); Self-Authoring (Stage 4); 和 Self-Transforming (Stage 5)。

閱讀更多,可去下一篇《成年後,就是「成人」了嗎? (二)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參考文章:

Cherry, K. (2019 September 05). Erik Erikson’s Stages of Psychosocial Development. verywellmind. Retrieved from: https://www.verywellmind.com/erik-eriksons-stages-of-psychosocial-development-2795740

Kendra, C. (2019 August 12). The 4 Stages of Cognitive Development: Background and Key Concepts of Piaget’s Theory. verywellmind. Retrieved from: https://www.verywellmind.com/piagets-stages-of-cognitive-development-2795457

Morad, N. (2017 September 28). Part 1: How To Be An Adult— Kegan’s Theory of Adult Development. Medium. Retrieved from: https://medium.com/@NataliMorad/how-to-be-an-adult-kegans-theory-of-adult-development-d63f4311b553

「拖延症」無法跨越的不是時間,而是情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人人都用起「拖延症」這個描述,無論是偶爾懶散一下的人,或是死線鬥士們。「拖延」這個詞,有點像「抑鬱」般被濫用下來。真正的拖延症不是時間管理的問題,而是反映著心理和情緒的狀態。


已閱過不少關於「拖延症」的資訊,為什麼要看這篇?

如果你或你的朋友嘗試過改善時間管理或組織力,情況反覆且持續做成困擾,那麼這篇文章或許會適合你。

早前友人說她在網上做了一個小測驗,發現自己有拖延症; 她記起筆者畢業論文寫的就是這個題目,所以想問問如何解決。 (記性太好了吧!)

那星期因為太忙的關係,無法騰出精神和時間去跟她聊聊,所以便迅速在網上搜尋一下有用的文章。

當時能找到的大部份中文文章,普遍是集中於時間管理和組織能力的建議:

「別再拖到最後一秒才臨急抱佛腳」﹑「每天編好日程表」﹑「把工作優先次序列好」﹑「把項目變成小份小份的」﹑「定立明確的目標和計劃」﹑「設立獎勵或懲罰機制」﹑「理性地去自我對話」﹑「不要再想了,馬上就行動」 … …

以筆者對友人的理解,她並不是一個時間管理不佳,或是缺乏組織力的人,因此認為把上述文章發給她的幫助不大。於是,筆者花了點時間與她談談,之後在網上搜尋資料。

真正的拖延症不是這樣的,這跟不理解「抑鬱症」和「拖延症」,以及媒體的濫用有關。

就像對抑鬱症患者說「思想積極正面一點」﹑「看開一點」﹑「做一些令自己開心起來的事」﹑「情緒化沒用,理性點」,不單幫不上忙,反而是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筆者整合了一些資料,希望讓長期受拖延症困擾的人知道,真正的問題不是時間管理,也不是你的工作態度有問題,更不是意志力或效率的問題,而是你的心正在向你發出警號。同時,亦希望大家對「拖延症」有更多的認識和理解,好讓你能察覺身邊人的狀態。


偶爾的拖延很正常

首先,世上沒有「拖延者」(procrastinator),只有在拖延的人。意思就是說,拖延是一種暫時的狀態(state),不是一種性格或人格。

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University of Calgary in Alberta)心理學教授及《拖延心理學2》(The Procrastination Equation)的作者Piers Steel表示,適當的時候延遲一下工作或學習,最終能把它正確地完成,沒有任何問題,這是很平常的事。

生活和工作有太多事要做,大多數人在某些情況或時候,偶爾都會拖延,但也沒什麼嚴重的負面後果,這不成問題。

例如: 你收到客戶的電郵,上面是長長的工作清單,你不想即時處理; 但你的老闆會催促你在死線前完成,或是團隊裡的同事為了不得失客戶,而替你回覆。工作還是得以完成,後果可能是被老闆訓話兩句,或是請同事喝咖啡吃下午茶,後果不嚴重且可承受,所以這種偶爾的拖延其實是okay的。

但是,若果長期拖延導致不能完成日常工作, 影響一個人的生活的各個方面時就成為一個嚴重的問題 。忽略長期拖延本身及其造成的原因,可能會產生重大影響,從影響工作或學校的表現,到關係緊張 (例如無法滿足期望),導致降低個人的生活質素。

美國紐約市西奈山伊坎醫學院(Icahn School of Medicine, Mount Sinai)心理學家和臨床助理教授Robert Schachter表示,造成拖延的原因很多,在某些情況下,還包括心理健康問題,其中之一就是抑鬱,症狀包括絕望﹑無助和精力不足,導致難以開始或完成事項。


拖延症是一種情緒調節的策略

「事實證明,拖延症通常不是懶惰﹑冷漠或職業道德的問題。這是一種腦神經的自衛行為,旨在保護一個人的自我價值感。你會發現,拖延症往往是出於某種原因發展出來的,他們認為自己的表現與個人價值之間,存在異常強烈的聯繫。

這使失敗或批評變得異常痛苦,這自然使人們在做任何反映他們能力的事情時,猶豫不決,這幾乎就是一切。」

Daivd Cain, Raptitude

《拖延心理學》作者Piers Steel形容拖延症是自殘(self-harm)行為,因為我們不僅意識到自己正在逃避,而且明知這樣做不是一個好主意; 然而,我們仍然無法制止自己這樣做,這是最折磨的部份。

拖延症不是一種獨特的性格缺陷,也不是對時間管理能力的詛咒,而是一種應對某些事項引起的複雜和負面情緒的方法。拖延症是一種情緒調節,而且它不在《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5)的範疇內。

加拿大渥太華卡爾頓大學(Carleton University in Ottawa)心理學教授及拖延研究小組(Procrastination Research Group)成員Tim Pychyl博士以及英國謝菲爾德大學(University of Sheffield)心理學教授Fuschia Sirois博士,在2013年的一項研究中發現,拖延症可以理解為「優先處理短期情緒修復,把長遠的目標放在一旁。」(“the primacy of short-term mood repair … over the longer-term pursuit of intended actions.”)

簡單而言,拖延症的重點是,比起處理該事項,身體發出訊號「現在迫在眉睫要先集中管理負面情緒。」


哪些事會令你產生強烈的情緒?

每個人對哪些事項或情況感到反感或厭惡,則因人而異。同樣一件事,每個人會產生不同的情緒; 例如按時交功課,有些人一點感覺都沒有,而有些人很亢奮,有些人很沮喪,有些人很焦慮,那是因為他們的內在不同。

我們在之後的文章再詳細分類,例如《拖延心理學》中的五種拖延心態: 1) 害怕失敗﹑2)害怕成功﹑3) 反抗權威﹑4) 害怕離開人際舒適圈 和 5) 用瑣事逃避大事。

但通常都是由於與事情相關的更深層次感受,例如自我懷疑﹑自尊心低﹑焦慮或不安全感。當你盯著空白的文件,可能會想:「我不夠聰明,無法撰寫這份文件; 即使我聰明,但其他人會怎麼想呢? 寫作太難了。如果我做得不好怎麼辦?」

這些想法都可能使我們認為,將文件放在一旁,而開始打掃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當然,這只會加重我們與事項之間的消極聯繫。任何時候,當我們回到事項上,這些壓力仍然存在,伴隨著的壓力和焦慮亦增加,自卑和自責的感覺也開始出現。


拖延之所以會持續,是因為它能舒緩情緒

拖延的那瞬間,人會感到暫時的情緒緩解; 但實際上,卻在形成惡性循環。

例如: 筆者讀大學時,一開頭只是延遲開始做功課,慢慢變成遲交數小時﹑半天﹑一天﹑兩天﹑三天,後來畢業論文計劃書足足遲了四個月。

基本上,只需要立即完成事項就可以減輕壓力,但我們選擇了拖延,亦得到情緒舒緩的回報。根據基本的行為主義(basic behavorism),當我們因某件事而獲得回報時,我們傾向再次這樣做。這正是為什麼拖延症不是一次性的行為,而是一種很容易成為長期習慣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流逝,長期拖延症不僅增加生產力成本,而且還會對我們的心理和身體健康造成破壞性影響,包括慢性壓力﹑心理困擾和生活滿意度降低﹑抑鬱和焦慮症狀﹑不良的健康行為﹑慢性病﹑甚至高血壓以及 心血管疾病。


大腦已下了決定,先解除情緒的威脅,把問題留給「未來的我」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安德森商學院(U.C.L.A. Anderson School of Management)營銷學教授及心理學家Hal Hershfield博士說:「人類本身的設計,並不善於為未來作思考,而是專注於現在,以及為當下的自己服務。」

Hershfield博士的研究顯示,在神經層面上,我們認為「未來的我」更像是一位陌生人,不是自己的一部分。當我們拖延時,大腦實際上認為我們正在推遲的,以及在另一端等待著我們的麻煩,是「別人」的問題 — 那是「未來的我」的問題,不是「現在的我」的問題。大腦的決定非常理智。

聽起來好像很好笑,和很哲學性,但當面對焦慮或不安的工作時,我們腦裡的杏仁核(Amygdala),會將該事項視為對我們自尊或幸福的威脅。即使從理智上認知到推遲開始工作,會在將來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壓力,但我們的大腦仍然決心只關注當前如何消除威脅,研究人員稱此為「騎劫杏仁核」(Amygdala Hijack)。

不幸的是,我們不能僅僅告訴自己不要拖延,用意志力去嘗試推翻大腦的決定。就算現在有那麼多提升效率的手機應用程式可作輔助,但解決如何完成更多工作的問題,並不能解決拖延的根本原因 — 那些來自心理和情緒更深層次的原因。

篇幅有點長,筆者在下一篇才寫關於不同人逃避的東西﹑拖延症的種類﹑如何找出拖延症的根本原因 以及 如何解決。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參考文章:

1. Cain, D. (2013 February 26th). Procrastination Is Not Laziness. Thought Catalog. Retrieved from https://thoughtcatalog.com/david-cain/2013/02/procrastination-is-not-laziness/
2. Hershfield H. E. (2011). Future self-continuity: how conceptions of the future self transform intertemporal choice. Annal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235, 30–43. https://doi.org/10.1111/j.1749-6632.2011.06201.x
3. Lieberman S. (2019 March 25th). Why You Procrastinate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Self-Control). Smarter Living. Retrieved from https://www.nytimes.com/2019/03/25/smarter-living/why-you-procrastinate-it-has-nothing-to-do-with-self-control.html
4. Psychyl, T., and Sirois, F.M. (2016). Chapter 8 – Procrastination, Emotion Regulation, and Well-Being. Academic Press. Procrastination Health, and Well-Being, 163-188. https://doi.org/10.1016/B978-0-12-802862-9.00008-6
5. Schroeder, M.O. (2017 August 3rd). Is Your Chronic Procrastination Actually a Matter of Mental Health? U.S. News. Retrieved from https://health.usnews.com/wellness/mind/articles/2017-08-03/is-your-chronic-procrastination-actually-a-matter-of-mental-health
6. Tice, D. M., Bratslavsky, E., & Baumeister, R. F. (2001). Emotional distress regulation takes precedence over impulse control: If you feel bad, do i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0(1), 53–67. https://doi.org/10.1037/0022-3514.80.1.53

你不明白自己,也不會明白他人

這世界上,最能了解你的人是誰?

不,不是你自己,而是自知的人。

最愛你的人,永遠是你自己。但最有能力了解你的人,是自知的人; 當一個人能完全認識自己,他/她亦能完全認識別人。

你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跟他/她說話或見面時,有種感覺「為什麼他/她好像很了解我?」﹑「為什麼他/她比起我自己,還更了解我?」﹑「他/她似乎知道我不知道關於自己的東西」… …

又或者,你有沒有遇過一些人,無論你已多公開透明事無不可對人言,對方都好像不了解你,甚至誤解你?

圖片來源: The Origin Within

這兩種情況,大都源自於對自我認識不足,無論是你或對方; 當你無法認識和了解自己,你也無力認識和了解他人。

有兩個心理學的概念想介紹給大家: 1) 周哈里窗口 (Johari Window); 2) 情緖智商模型 (Emotional Intelligence Model),讓大家了解自我認識的組成部份,而為什麼自知的人更能了解別人。


周哈里窗口 (Johari Window)

「Johari」 的取名來自研發此模型的兩位心理學家的名字 — Joseph Luft和Harrington Ingham。周哈里窗口是1955年,Joseph和Harrington發展來幫助人們理解自己跟自己的關係,以及與別人的關係。

窗子有四格,每個人的自我由四個部份所組成。你對這四個部分的自我了解得越多,對自己的認識越深。

圖片來源: The Origin Within; 參考資料

1. 公開區 (Open Area)

「你知道,別人也知道」(Known to self; known to others)

此區是你和別人都認同的,都知道的,是性格顯性的部份。你對自己的了解,以及其他人對你的了解差不多,包括你的行為﹑知識﹑技能﹑態度和公開的歷史,就是在陽光底下的事。通常是性格較正面積極的部份,你願意和樂意呈現給別人看,那些你較接受和認同自己的特質。

2. 盲區 (Blind Area)

「你不知道,別人知道」(Unknown to self; know to others)

此區是别人知道,但我們自己却不自知的 。這可能是你不了解的一些基本信息,但也可能包含更深層次的,例如: 感覺不足﹑無能﹑不值得或被拒絕。這類型的問題,通常自己難以直接察覺或處理,但其他人卻看得到。

有些人的自我認識與他人有較大差異,你覺得自己性格非常友善,但周圍的人覺得你很高傲。或是你覺得自己很沒自信,周圍的人覺得你總是自信滿滿毫不畏懼。

這就是自我與他人對自我的認識不同時,所產生的誤區。因此,了解自己的盲區對於了解自我非常重要,可以多些聆聽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3. 隱藏區 (Hidden Area)

「你知道,但別人不知道」(Known to self; unknown to others)

此區是你自己了解,而其他人對你不了解的部份。通常是我們刻意隱藏自己的部分,自己知道的性格部分,但是别人不知道。

例如,有些人表面上說什麼都沒所謂,但實際上非常計較,他們亦會把這部份小心翼翼地藏起來,不讓別人發現。

通常隱藏區的自我,是陰暗面,往往要很熟悉自己的人才會知道; 但我們要突破自己,必須要學會將隱藏的自我,逐步變成公開的自我。

4. 未知區 (Unknown Area)

「你和別人也不知道」(Unknown to self and others)

最後一個區是你和他人都不知道的,每個人都有未知的領域,這部分的自我可以說是,我們潛意識需要重點開發的部分。有時你做某些事,你發現就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原來你可以做得那麼好,你的潛能。 有時候,只有遇上一些事件後,你才會知道真正的自己是怎樣的。

例如,如果你問人,遇上危難時會怎麼做? 大部份人都會覺得自己會捨身救人,但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你猜猜有多少人真的如自己所想般?

這裡不是說大家一定要做什麼偉大的事,只是我們有時並不認識自己。你或許也試過一些情況,在事情發生後,你對自己當時的選擇和行為感到非常驚訝或震驚 — 怎麼我會這樣做?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的。


活出真我」就是把開放區擴大

周哈里窗口的最終目標是擴大開放區的範圍,它是四格中被視為最重要的部份。原因是,你的開放區有多廣闊,等於你有多認識自己,以及你有多能夠在人前完全地表達和呈現自己 —- 也就是活出真正的自我

「自我披露」(self-disclosure)是很有效的方式去擴大開放區。跟他人互動,是一個給予與接受(give-and-take)的過程,讓別人認識你多一點; 同時,從他人給你的反應﹑回應和意見裡,認識自己多一點。

回到窗口的四個格子,當你認識自己的部份變多,開放區便水平地擴展(向橫;左至右),縮窄盲區的範圍。當他人認識你的部份變多,開放區垂直地擴展(向豎; 上至下),即隱藏區會相應變小

(這裡如果未能立即明白,請重複閱讀一至兩次,因為這個概念很重要。)

至於未知的部份,是需要由你來去探索﹑發掘和發現的。

圖片來源: The Origin Within; 參考資料

這種給予和接受,共享和開放式溝通的過程,令你和你身邊的人建立信任。

當然,請務必在安全的環境和跟信任的人進行。有些人,明明你不想知道他/她的事,他/她卻不斷向你傾盆而出; 你會感到很不舒服,因此你會想辦法遠離他/她。很不幸地,他/她會感到受傷害。這不能怪誰,即便有很多東西想給予,也要找到那些願意接收的人。無論你有多想認識自己多一點,以及認識別人多一點,請記著要找對人。

每個人都希望被理解,被深入地認識,被人看見那個真正的自己。因此,自知的人總會被不自知的人找上。但請想想,你想被認識,但你也有同樣的能力去認識對方嗎?

一段平等的關係裡,無論是情侶或是朋友的關係,最舒服的狀態是雙方能夠對等地交流。不是單方面你理解對方,但對方不能理解你; 不是單方面給予對方許多反饋,對方則不能提供反饋,讓你增加對自己的認識。反之亦然。


好了,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自知的人更能了解別人?

情緖智商模型 (Emotional Intelligence Model)

相信幾乎每個人有聽過情商(EQ),即是情緒智力商數 (Emotional Intelligence Quotient)。

全球知名心理學家Daniel Goleman,一位還在世現年74歲(生於1946年)的心理學家提出了情緖智商模型(Emotional Intelligence Model)。

情商」的由來:

其實情緒智商並不是Daniel發現的,而是在1990年,兩位心理學家Peter Salovey和John D. Mayer,將一種能力命名為「Emotional Intelligence」,他們形容這是「一種社交智力,駕馭自己和他人感覺和情感的能力,區別和辨識這些,並利用這些信息來引導思想和行動的能力。」

“a form of social intelligence that involves the ability to monitor one’s own and others’ feelings and emotions, to discriminate among them, and to use this information to guide one’s thinking and action.”

薩洛維(Salovey)和梅耶(Mayer)發起了一項研究計劃,旨在研發有效的情商測量方法,並探索其重要性。例如,他們在一項研究中發現,當一群人看了一部令人沮喪的電影時,那些在情感清晰度(即識別並給正在經歷的情緒起名字的能力)方面得分很高的人,情緒回復得較快。 在另一項研究中,在準確感知﹑理解和評估他人情緒的能力上得分較高的人,能夠更好地靈活地應對社交環境的變化,並建立支持性的社交網絡。

受薩洛維(Salovey)和梅耶(Mayer)的影響,Daniel開始注意到這領域,並在一本1995年出版風靡全球的《Emotional Intelligence, Why It Can Matter More Than IQ》一書,掀起全球熱潮把情商放進商業﹑學校和社區裡應用。在此之前,人們認為智力比較重要,根本不知道有情商的存在,但現在大部份企業都會較看重情商,因為那才是真正能影響和領導別人的因素。

情商模型(EI Model)的組成有四個部份:

圖片來源: The Origin Within; 參考資料
  1. 自我察覺 (Self-Awareness): 了解自己的內部狀態﹑偏好﹑資源和直覺,認識自身情緒,理解自己的感覺、情緒、情感、動機、性格、欲望和基本的價值取向,並以此作為行動的依據。
  2. 自我管理 (Self-Management): 管理自己的內部狀態﹑衝動和資源,妥善管理自身情緒,對自己的快樂、憤怒、恐懼、愛、驚訝、厭惡、悲傷、焦慮等,能夠自我調節。當察覺到自己情緒不佳時,會用方法去幫助自己調整情緒。
  3. 人際察覺 (Social Awareness): 對他人的感受﹑需求和擔憂的認識,對他人的情感有同理心。認識他人的情緒和各種感受,並能設身處地進行直覺判斷; 了解他人的情緒、性情、動機、欲望等,並能作出適度的反應。
  4. 關係管理 (Relationship Management): 管理他人情緒的藝術,引起他人期許和響應的能力和技巧,善於處理別人的情緒﹑判讀別人內心感受和體察別人的動機想法。 具備這種能力的人,與任何人相處都愉悅自在,這種人能充當集體感情的代言人,引導群體走向共同目標。

這四個部份並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你必須先有自我察覺,你才能管理自己和察覺他人。換句話說,如果你不認識自己,那麼你無法管理和控制自己,亦無法認識他人,更別說去影響他人了。

那就是為什麼自知的人,也能更好地理解他人


結語: 讀者們,有沒有看到這兩個心理學上非常重要的理論,有一個的共通點? 就是,一切都由自身出發,你不明白自己,也不會明白他人。所以,先做好自己吧!

最後,筆者很喜歡《Whatever Arises, Love That》和《 Everything is Here to Help You》的作者Matt Khan說的一段話:

“Remember. Despite how open, peaceful, and loving you attempt to be, people can only meet you, as deeply as they’ve met themselves. This is the heart of clarity.”

Matt Kahn

翻譯下來是:
「記住,儘管你嘗試做到多開放﹑和平與充滿愛,
人們只能像他們遇見自己一樣,去遇見你。這是最清晰不過的事。」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參考文章:

A Brief History of Emotional Intelligence. PracticalEmotionalIntelligence. Retrieved from https://www.emotionalintelligencecourse.com/history-of-eq/

Goleman D. (2015 April 21). Emotional intelligence. Retrieved from http://www.danielgoleman.info/daniel-goleman-how-emotionally-intelligent-are-you/

Pratibha A. (2017 July 3). The Johari Window. HuffPost. Retrieved from https://www.huffpost.com/entry/the-johari-window_b_58bf6d25e4b0a797c1d396ce?guccounter=1&guce_referrer_us=aHR0cHM6Ly93d3cuZ29vZ2xlLmNvbS8&guce_referrer_cs=TwUnDJhtXpvg0-gpwxabCA

情緒智力 | MBA智庫百科 |https://wiki.mbalib.com/wiki/%E6%83%85%E7%BB%AA%E6%99%BA%E5%8A%9B

唐若女性心學成長筆記 | (2018年01月04日) |《心理學:你真的了解自己嗎,真正的自我由四個部分組成》| 每日頭條 | 原文網址: https://kknews.cc/psychology/ez668my.html

不幸運,可以改變嗎?

關於幸運(luck),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名字叫Richard J. Wiseman的英國心理學家? 他讓不幸運的人變得幸運,讓幸運的人更幸運。如果有天你決定擁有運氣,變得幸運,那麼你會對這篇文章感興趣。

Richard被美國科學雜誌Scientific American喻為「世界上最有趣和具創新力的實驗心理學家」,2003年在Skeptical Inquirer出版了一份名為《幸運的配方》*的文章,同年推出同名的書《幸運的配方: 人不是生而幸運,人創造幸運》。

*Wiseman, R. (2003). The luck factor. Skeptical Inquirer, 27(3).

文章以Helzberg Diamonds領導人Barnett Helzberg Jr.的幸運故事開始,他在街上偶爾聽到一個女人喊「Mr. Buffet」的名字,在此之前他從沒見過知名投資人Warren Buffet的樣子,只閱讀過他購買一間公司的準則。當時已60歲的Barnett認為,或許那人真的是巴菲特,而且有興趣買下自己的鑽石公司,便上前認識和介紹自己碰個運氣,然後事情果真發生了。

之後是兩個關於迷信的段子,都發現一些吉祥物也好,不祥物也好,實際測試結果顯示,對事情既沒正面,也沒負面的影響。迷信失效的原因是,通常迷信的事 (例如: 在街上看見黑貓或 在樓梯下走過),都是來自過時或錯誤的想法,舊時的人覺得幸運是一種神秘力量,被魔法儀式和奇異的行為所控制。

幸運項目(The Luck Project)

Richard引述自己在十年前作了一個實驗。他在國家報紙和雜誌上刊登廣告,請一些覺得自己「非常幸運」或「非常不幸運」的人與他聯絡,有400名來自不同背景的志願者,從18歲的學生到84歲的退休會計師都有。

42歲的犯罪學科學家Jessica,是那種典型的幸運者。她說自己在人生中差不多每個地方都很幸運,在晚宴上認識她的丈夫,有兩個很棒的小孩,做著她夢想的工作。

反差很大的是27歲的Patricia,數年前加入航空公司,同事認為她帶壞兆頭,跟她同飛總是遇上意外。第一次飛行,便因有乘客醉酒鬧事而要被迫下降,第二次是飛機被閃電擊中,第三次是幾週後飛機要作緊急降落。她認為自己的壞運氣會傳給別人,有人曾因她的祝福而在重要的面試中落選,因此她不再祝願他人好運。在關係上,都是一段又一段的交錯。壞運氣連綿不絕地發生,連歇息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總是處身在錯誤的地方和時間。

幾年來,Richard要求志願者們寫日記﹑做性格測試﹑智力測驗和邀請他們到實驗室做實驗。他發現,運氣不是魔法也不是隨機的,不是有些人天生幸運或不幸運; 而是即使志願者對真正導致他們好運或壞運氣的因素一無所知,他們的想法和行為就是原因

他總結了幸運的四個基本原則,幸運的人都:
1. 有技巧地為自己創造機會,或注意到機會
2. 聆聽自己的直覺來作出幸運的決擇
3. 有正面和積極的期待,並自圓其說
4. 適應能力很強,將原本壞運氣變成好運

偶然的機會(Chance Opportunities)

他又做了一個簡單的街頭實驗,對比 覺得自己幸運覺得自己不幸運 的人「看見機會」的能力,後來此項實驗廣為人知。實驗是這樣的: 他遞一份報紙給路人,然後叫路人告訴他,報紙上有多少張照片。

正確答案是「43張照片」,平均來說,覺得自己不幸運的人用兩分鐘數完,覺得自己幸運的人只需兩秒鐘。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幸運的人眼力較好數得較快嗎? 還是不幸運的人質疑自己的答案而數了幾次嗎?

都不是。真正的實驗是,在那份報紙上,印著一個佔據一半頁面兩吋高的訊息「不用再數了,報紙上有43張照片。」幸運的人傾向發現它,而大部份不幸運的人看不見。Richard很愛玩,報紙上其實印有另一段訊息「不用再數了,告訴實驗者你看到此段訊息,他會給你250美元。」不幸運的人再次看不到這機會,因為他們一頭栽進去尋找和數照片。

然後,在性格測試中,Richard發現不幸運的人一般較幸運的人焦慮和繃緊,結合另一項研究的結果,顯示焦慮感會擾亂人們去發現意料之外東西的能力,因此不幸運的人經常會錯失機遇,他們太集中而看見更少的事。他們去派對只想去尋找完美的伴侶,而錯失認識好朋友的機會; 他們在報紙上找特定的工作,而錯失其它類型的工作。

反之,幸運的人較放鬆和開放,讓他們看見其它事。有些人常常在上班時走不同的路,有些人每次令自己認識不同類型的人,去派對前心裡想著「今次跟穿著黑色衣服的女性談話」或「今晚只跟穿紅色外衣的男性聊天」。

那麼,為什麼這些行為會長遠地增加機會和運氣? Richard用了一個很有趣的比喻。

蘋果園的比喻

想像你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蘋果園,每天你會帶著果籃來採摘蘋果。一開頭,不管你去哪裡都一樣。但日子久了,你會越難在你已走過的地方找到蘋果; 你越是回到原來的路線,越是找不到。只要你決定到訪蘋果園裡未踏足過的部份,找到蘋果的機會就大大地提高。

這跟幸運是同樣的道理。如果總是跟同一堆人談差不多的話題,每天上班路線一成不變,去旅行總是去同一些地方,我們很容易把人生中的機會消耗完。新的或隨意的經驗,會增加碰上新機會的潛力。

可是,幸運並不只是創造和看見機會,更要看你如何處理「不幸運」的事。

遇上壞運氣時的應對

訪問奧運運動員時,他分別問羸得銅牌和銀牌的運動員的感受,有一個有趣的發現。我們很自然地認為羸得銀牌的選手,會比贏得銅牌的感到更開心,因為得獎反映表現,而銀牌肯定比銅牌表現得更好; 但結果卻相反。

原因是, 贏得銀牌的選手集中思考「如果我表現得更好,或許可拿金牌」,而獲得銅牌的選手想「如果我表現差一點,或許什麼獎都沒有」。心理學家將這種想像本來可發生什麼,而非看實際發生什麼,稱為「違反事實的」(counterfactual)。

Richard因此而做了一個實驗,看看幸運的人在遇上不好事情時,是否會以「違反事實的」想法去減輕情緒上的影響。他叫參與者想像自己在一間銀行內排隊,突然遇上持械搶劫,劫匪開了一槍,並擊中你的手臂,那麼你覺得這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不幸運的人傾向說這是「莫大的壞運氣」,偏偏在自己身處的銀行發生劫案。幸運的人很自然地想事情原本可能更壞,「只是擊中手臂,沒有擊中頭部太幸運了」﹑「我還可以把故事賣給傳媒,賺到一筆錢。」說幸運的人很天真也好,他們「違反事實」地讓自己感覺良好,對生活保持較高的期望。

讓不幸運的人變幸運

Richard厲害的地方不止於發現,而在於找到方法。他創立「幸運學校」(Luck School)去繼續實驗一下,讓不幸運的人用上面的原則,看看是否能提升他們的幸運度,結果發現是可以的。八成參與者感到更快樂﹑滿足和幸運,不幸運的變幸運,幸運的變得更幸運。好運與厄運,都是我們想法和行為的結果。

所以,如果你想幸運,從今天起:
– 打開思想和張開眼睛
– 相信並跟著自己的直覺走
– 預期好運的事會發生,看見事情的正面
– 定期給自己放一個「幸運小息」(luck break), 走出日常


趣聞:Richard一開始是以專業魔術師為職業的,後來進入心理學範疇後,除了 運氣(luck) 外,還有關於迷信(superstitiuos)﹑幻像(illusion)﹑自我幫助(self-help)的研究,有興趣可看看他的出版過的文章

另外,Bloomsberg University哲學教授Steven Hales曾寫道: 「運氣可能完全不是世界上所存在的特質,判斷是否幸運只是觀點與角度的問題。」(Luck might not be a genuine quality of the world at all…Luck judgments are a matter of perspective.) 他跟實驗心理學家Jennifer Johnson發現,樂觀跟幸運感有重大關聯

書本推介 :

  1. The Luck Factor: Changing Your Luck, Changing Your Life – The Four Essential Principles
  2. Chance: The science and secrets of luck, randomness and probability (New Scientist)
  3. 59 Seconds: Think a Little, Change a Lot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別為彌補一個遺憾,而創造另一個遺憾

我要變得一點也不像我父母

丹尼的中學同學安娜從英國老家到訪,二人上一次見面已是十年前,現在大家都是為人父母,各自攜小孩出席午餐聚會,一行四人: 丹尼﹑ 丹尼女兒﹑ 安娜﹑安娜女兒。

甫在餐廳坐下,安娜的八歲的女兒便開始放聲尖叫到處跑,安娜說孩子精力用完後便會靜下來; 丹尼不以為然,繼續跟安娜聊天。過了十五分鐘,餐廳的一角開始出現嘈雜聲,原來是安娜的女兒把衣服脫光,在地上滾動,餐廳的工作人員有點不知所措,客人們也感到不舒服。

安娜走到女兒身旁,嘗試叫她穿回衣服和安撫她,但女兒一點都沒聽進耳,完全沒把安娜這母親放在眼內,而且開始用拳頭打安娜。安娜一邊用哀求的語氣說: 「對不起,是不是母親做錯了什麼? 妳要什麼嗎? 妳可以說出來,我都會給妳。」女兒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用命令的語氣叫安娜走開,之後更把安娜推倒在地上。丹尼有點看不過眼,對安娜女兒說「請妳穿回衣服,並跟妳的母親道歉。」

安娜對丹尼插手她教導自己的女兒感到非常不滿 ,當場跟他反目,這令丹尼感到很糟糕,有點憤怒,同時質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亦覺得很可惜,二十多年的友誼就這樣沒了。

這也是為什麼筆者會知道這故事的原因。

當時,筆者問了一句: 「安娜兒時是不是被管教得很嚴厲?」

丹尼感到有點驚訝,說「是呀,你怎麼知道? 以前一起讀書時,同學們都會去對方家玩,只有安娜是不被父母准許,放學後就直接回家,很少跟大伙兒一起玩。有次去安娜家還書,安娜父母親自在門口監視著,安娜低著頭快快走出來便返回屋裡,連閒聊兩句都沒有。但這跟現在我說的事有什麼關係?」

筆者估計,安娜為了彌補自己兒時的遺憾,而用了一個完全極端的方式去教育兒女。也許自己的童年,在克制的環境和父母權威至上的家庭裡長大,活得不快樂,心裡許下一個誓言「我日後必定不能像我的父母般」。

當自己成為家長後,便完完全全地反過來做: 不管制甚至放任女兒,從不責罵只盲目地認同女兒,不建立一點威嚴,甚至是不尋常地低下去跟女兒相處,以致女兒完全「不受控」,一點也不尊重安娜,還暴力對待她。


無意識地被過去影響

成長裡,我們很容易落入這種「反轉」的狀態,以父母作為參考點,要麼變得跟父母一模一樣,要麼完全相反。你身邊有沒有這樣的朋友?

  • 在離異家庭成長,他/她好像也重覆父母的軌跡; 或是即使婚姻很糟糕也堅決不能成為「離過婚的人」。
  • 在財務狀況差的家庭長大,他 /她對金錢同樣沒概念,總是走進財困情況; 或是感到必須要賺很多錢。
  • 父母其中一方出軌,做成家庭創傷,他 /她總是不小心當了第三者; 或是遇上被第三者困擾的關係。
  • 父母以打打罵罵的方式管教,他 /她不自覺地打罵小孩,即使知道不應這樣做,但控制不了; 或是完全寵溺子女。

為了彌補一種成長遺憾,而創造另一種遺憾,那就是沒有真正地離開父母,或是沒有從生命中的某些事裡痊癒起來。真正的成長,關鍵就是「成人」二字,不只是成年,而是成為一個人。成人,就是不再活在父母的影子下,不再活在過去的陰影下,自由自在地活出自己。

這不代表,像或不像父母是好或壞,跟以前一樣不一樣是好或壞,而是你是無意識地成為現在的你,還是有意識地選擇自己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要離開循環的話,首要的事是認知 — 這是所有改變的第一步。

筆者很喜歡瑞士心理學家Carl Gustav Jung說的「Until you make the unconscious conscious, it will direct your life and you will call it fate.」(在將無意識帶到意識前,它都會一直引導你的人生,而你會以為一切都是命運 。)

以後的文章會再說說如何作出改變,現在可先參考Dean Erickson的《Choose Your Story, Choose Your Life》一書。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告訴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在咨詢的過程中,筆者最常遇到的情況是 —- 案例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這情況普遍的程度,說出來會叫人驚訝,到達90%。好處是,如果能夠令案例儘快了解到這點,治療的速度會加快很多,因為了解自己永遠是第一步和最重要的一步,所以筆者會先集中處理,讓案例能在見面後回到生活當中繼續覺察。


數年前,有個女生跟拍拖數年和剛同居不久的男友分開了。女生找我的時候,很迷失,她一直以來認為自己的條件不錯,外表是中上。因為職業的原因, 周旋在成功人士堆中,裡面有一兩個還有追求她的意思,只是她都不答允,就選了那個前男友。她的前男友是一個家底不錯的人,朋友都是生意人; 每次聚會時都是男生圍著談東西,太太和女友們圍著一堆打麻雀和聊女生話題。

她一方面很享受這種優越感,身處高級餐廳或在各自的物業喝酒聊天,周圍的擺設都是有質素的物料,羨慕著那些女生可以不愁工作只管美。另一方面,她看不起那些女生。

當問及現在的她,想成為怎樣的人時,她說: 「我不是像她們一樣膚淺」﹑「我不像她們只懂買名牌手袋和扮靚」﹑「我一定不是靠男人養自己的那種女生」﹑「我不是吃飽沒事等生仔的女人」﹑「我不是靠樣貌搵食而沒自己事業的人」… …

當時,我追問她「那妳是什麼類型的人呢?」,她幾乎是用同一種模式重複說一遍。然後我說:「妳有沒有注意到,在形容自己時,一直都在說自己不是什麼,而沒有告訴過我妳是什麼?」

她即時的反應是「那不是一樣嗎? 有什麼分別?」

我說:「如果我告訴妳,我不是貓,不是狗,不是蟲,那等於我告訴妳我是人嗎?」她好像明白了什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另外,大家有沒有發現她的語言模式,除了用否定的語句外,亦是否定他人或帶有對比的語句?

所以我要求她嘗試直接用肯定的語句 (即「我是….」),以及刪除那些跟他人比較的詞彙。本來滔滔不絕的她,靜了下來。

數分鐘後,她說她想不到該怎麼說,一直以來都是用這種方式去形容自己,自我身份認同亦是建構在與他人對比上。她感到很痛苦,因為總是不自覺地不斷跟別人攀比,追逐著別人想要的東西,而不知道自己是誰,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次是第一次見面,當天的功課很簡單但不容易(simple but not easy) — 用肯定和獨立的語句,寫下自己是怎樣的人和想成為怎樣的人。


有另一位男生,也有類似用否定語句的情況。他說「我不想沒錢」﹑「我不想沒車沒樓」﹑「我不想會被蠢人去管我」﹑「我不想日後被人看不起」﹑「我不想以後會後悔」﹑「我不想人生有遺憾」… …

我問他這些是現在發生的事,還是以後的事? 他說這些是他擔心的事,所以他現在很努力,但他並不快樂。

在這裡,他除了用否定的語句外,大都是關於未來,這是他內心的恐懼

我問他不想要這些,那想要些什麼時; 他說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

他的功課是跟上面的女生差不多,就是重新去想想自己想要什麼。另外,他對未來的恐懼,也通過一些教練技巧去找出恐懼的根源。後來他說當時簡直是當頭棒喝,當他認知到自己有這種傾向後,很多事都變得清晰了,無論是個人﹑工作﹑關係或人生目標。


為什麼轉換說話模式那麼重要?

思想是通過語言去表達,一個人怎麼說話,能反映他/她的思想,反之亦然。當我們運用新的語言模式去表達時,我們的思考亦會被改變。

轉換說話模式的難度在於,要轉換思考模式; 如果那人一直用同一種方式,沒有用其他方法去思考過,他/她亦說不出來。

就像當我們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別人叫我們形容一下時,我們說要「給我一點時間」去理順一下。有沒有試過思緒混亂時,一個字也寫不出來的情況? 而當我們能夠把事情用文字寫出來時,其實自己已對事情有較清晰的理解。


結語: 很多時候,自己的語言模式,沒有受過訓練或高度覺知的人,是很難察覺得到的,所以有時需要朋友或他人的客觀提點,個人的成長曲線(trajectory)便會因而變得更好。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你有沒有活在戲劇三角(Drama Triangle)中?

在人際關係裡,無論是家庭﹑伴侶﹑工作及朋友,有沒有一些關係令你感到被困住﹑花很多時間或消耗心神﹑相處後覺得很累﹑或好像不能脫離它? 或許,你曾經或正處於「戲劇三角」而不自知。

什麼是 「戲劇三角」 呢?

1968年,美國精神病學醫生Stephen B. Karpman, M.D. 發表了後來很多人引用的Drama Triangle文章*(閱讀原文)。在我們的成長中, 童話故事有非常大的影響,無論是聽故事的小孩,還是讀故事的父母; 因此當時他分折了灰姑娘(Cinderella)﹑小紅帽(Little Red Riding Hood)和花衣魔笛手(Pied Piper of Hamelin)。

*Karpman, S. (1968). Fairy tales and script drama analysis. Transactional Analysis Bulletin, 7(26), 39-43.

在故事裡,劇劇性只會在角色和情緒轉變時產生 ,而有三種角色是必要的: 加害者 (Persecutor)﹑ 拯救者 (Rescuer) 受害者 (Victim)。一個故事人物會在不同情形﹑時間或地方下轉換角色。如果人物從一而終,角色由始至終沒有變化,那便沒有劇劇性可言。

生活上,我們有時會處於這個戲劇三角的遊戲,每天在內心中不停地上演著,但是無人察覺我們同時游走在不角色裡,樂此不疲。這種關係會造成生活中的痛苦和紛爭,因此戲劇三角是一個負面的遊戲; 無論故事發展如何,留在一場戲劇裡的人,最後誰也解決不了什麼,從此更需要彼此,難以分割,變得依賴,無法建立健康的關係 。

三種角色: 受害者 – 加害者 – 拯救者

受害者: 自認較低下或不好,感到無助,無能力或沒法改變生活中的境況。有時受害者會尋求加害者來眨抑自己,或是尋找拯救者來提供幫助,而肯定自己「我無法靠自己來解決」。總是說「我好慘呀…」,感到「為什麼偏偏是我?」﹑「我什麼也沒做錯,為什麼我總受責備或總是有麻煩事?」
得益: 獲得關注,讓其它人為他做事,自己不用做一些「困難」的東西。
問題: 必須依賴他人,無法獨立做決定﹑解決問題或找到生命中的喜悅。

加害者: 喜歡指責﹑批評和貶低別人,把別人看得較低下和不好 。通常會聽到他們說「這是你的錯,你當時應該這樣做」,經常感到憤怒,但不會真正地為受害者解決問題,只會責備。常常為受害者設下各種限制, 並嘗試控制或威脅受害者。

得益: 通過控制他人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們通常都曾經或是在其它關係裡是受害者,因此為了避免自己變成受害者,而成為「更強」的加害者。
問題: 不能感到一絲的脆弱,經常要把自己看成強者,缺乏靈活性。一旦受害者有天脫離關係,感到自己沒有價值。

拯救者: 覺得有責任和義務去幫助和拯救別人,看似想幫助受害者,但帶著自己的私心。他們傾向認為「幫人是一種美德」,為幫助或救不了別人有罪惡感或產生內疚。同樣是把別人看得較低下,但從較高的位置提供幫助,相信「我必須幫助別人,因為他們不夠好,無法幫助自己。」

得益: 自我感覺良好,感到被需要﹑被喜歡﹑被依賴。
問題: 有時會一直被受害者「利用」,無法在關係中脫離。把別人的需要放在自己跟前,忽略自己的需要,逃避為自己的問題負責。

即使是兩個人相處也好,他們的角色會在不同的事情中切換,不一定是一位永遠都是受害者,另一位永遠都是拯救者或施害者。

舉個例子:
A投射自己想當別人拯救者的慾望於B,看見B做任何事都「有問題」,覺得自己要拯救B。與B相處時,不其然會向B說出自己見到的「問題」,或是不自覺地引發衝突,使原本自我價值低的B,認同自己真的「有問題」。

一開始時,B可能只是積極地想進步或改善,但A會不斷找到新問題去幫B解決,B開始落入受害者角色,覺得自己總是無法令A滿意,自己真的是需要「被幫助和拯救」。可是長期相處下去時,B或許會開始感到心煩,並嘗試武裝起來保護自尊心的受傷,變成施害者,責備A的出現令「在你沒出現前很好」的生活變得痛苦。

此時,A感到不解和憤怒,自己的好心好意被誤解,變成施害者去加以證明B是需要被救的受害者,引證自己拯救者的角色。

因此,角色切換可以是非常複雜的。

當我們了解到這些後,應設法脫離這劇劇遊戲。第一步當然是辨識遊戲的形成,然後讓自己避免落入這三種角色,下面是一個簡單五分鐘的影片解釋「戲劇三角」以及 如何脫離這種關係 :


不得不提的「人際溝通分析理論 」(Transactional Analysis theory)

Dr. Karpman的戲劇三角理論,其實是從加拿大 精神病學家及著名作家Dr. Eric Bern的人際溝通分析理論(Transactional Analysis theory),簡稱TA當中發展出來的,所以在此必需要簡單介紹一下。

Dr. Bern在1964年出版的暢銷書《Games People Play》中,揭示人際關係的動態,也可說是一種研究個體之間相處的方法。當兩個或以上的人遇上,其中一方遲早會說話,或用某種形式給出認知對方存在的表示,這是刺激(transactional stimulus); 而這時侯,對方會說出或做出對應的回應(transactional response)。在TA理論中,人有三種自我狀態(ego state): 家長(Parent)﹑小孩(Child)和成人(Adult)

有興趣了解更多的朋友可觀看這三段影片:

Transactional Analysis 1: ego states & basic transactions
Transactional Analysis 2: games
Transactional Analysis 3: gimmicks

筆者:李沅羿 (Facebook專頁)

The Psychology of Spirituality

Declaration: this post content is not created by The Origin Within, please read on the bottom of the article for reference.

Religion traditionally provides a structure for spiritual experiences.

Psychologically speaking, religion is conceived, created and perpetuated by virtually every culture throughout history to provide meaning, comfort, and succor in the face of the stark, disturbing, anxiety-provoking existential facts of life: suffering, misfortune, meaninglessness, isolation, insecurity, disease, evil, loss, and ultimately, death. The impressive longevity, ubiquity, and tenacity of religion in human affairs attest to its relative efficacy in this regard. Religion may be further understood as a means of seeking to acknowledge, comprehend and honor the “numinous” aspects of existence: fate; destiny; mystery; wonder, beauty or awe; the irrepressible powers of nature; the perception of some intelligent and loving grand design in the universe; the organic interrelatedness of all things; the insignificance and impermanence of the personal ego and transcendent immensity of the cosmic, transpersonal or spiritual realm beyond both ego and material reality; and the ineffable yet transformative subjective experience of oneness with the cosmos and its creator. Religion traditionally provides a container, language, symbolism, and structure for such archetypal spiritual experiences.

On the negative side, religion, as Freud rightly recognized, can be a neurotic or sometimes psychotic means of dogmatically avoiding, denying or defending against the primal realities of existence and refusal to accept full responsibility for one’s thoughts, desires, feelings, impulses, choices, and actions. This misguided, infantilizing, illusory, rigid or delusional form of religiosity, frequently found in fundamentalism, can be exceedingly dangerous since it engenders the psychological projection of power, responsibility, good and evil onto some external entity, be it God, Satan, demons or demonized enemies in God‘s name. Few theologians today would deny that, throughout history, organized religion has itself been the divisive source of myriad evils: from the Crucifixion to the Inquisition to the recent rash of radical terrorism murderously engaged in with such religious fervor in the holy name of Allah.

Today, we tend to differentiate between organized religion and spirituality. When asked whether they are religious, many say they are spiritual but not religious in the traditional sense. But just what is spirituality?

To begin with, spirituality is not all sweetness and light. It is a serious matter. Most postmodern, New Age spiritual dilettantes avoid dealing with the dark, shadowy side of themselves or others: our metaphorical devils and demons, the daimonic, or the shadow, to use Jung’s term. They seek the transcendent ecstasy, bliss or joy of spiritual practice without its requisite descent into the underworld. They want Heaven without having to pass through Hell. They want to eliminate the perceived negative and focus only on the positive. They desire to know about angels but despise devils. But recognizing, honoring, embracing and bringing this dark side to light is at the very heart of true spirituality. Spirituality can best be characterized by psychological growth, creativity, consciousness, and emotional maturation. In this sense, spirituality is the antithesis of pseudoinnocence: the naïve denial of destructiveness in ourselves and others. Spirituality entails the capacity to see life as it is–wholly, including the tragic existential realities of evil, suffering, death and the daimonic–and to love life nonetheless. This amor fati, as Friedrich Nietzsche phrased it–love of fate– is a spiritual achievement of the highest magnitude. As existential theologian Paul Tillich put it, “The affirmation of one’s essential being in spite of desires and anxieties creates joy. . . . It is [according to Seneca] the happiness of a soul which is ‘lifted above every circumstance.’ . . . Joy is the emotional expression of the courageous Yes to one’s own true being.” And to life itself. (Here I am reminded of how John Lennon met Yoko Ono: He attended an exhibition of her art at a London gallery where she had a step-ladder standing. Curious, Lennon climbed the mysterious ladder apparently to nowhere, discovering only a magnifying glass with which the tiny word YES inscribed on the ceiling was made visible.)

Spirituality is also inextricably connected to creativity–and vice-versa. It signifies a positive approach, an accepting, embracing. even loving attitude toward life, suffering–and death. Creativity can be a profound spiritual solution to life’s problems. The exquisite presence of this assenting attitude toward life is plainly palpable in Beethoven’s last string quartets, composed joyfully just before his death, despite his total deafness, isolation and intense physical suffering. Clearly, Beethoven had creatively arrived at some sublime conciliation with his demons, with his difficult, tragic, lonely life, and with his own mortality.

Each of us faces essentially the same task: to assertively and constructively affirm ourselves and our lives. To accept our human fate. To find and fulfill our personal destiny. To muster the courage to confront existence and to accept–even embrace–life on its own terms, including our own and others’ intrinsic daimonic tendencies. And, undoubtedly most difficult of all, to forgive ourselves and others for selfish, hurtful and destructive acts. Nowhere in religious literature is this spiritual principle of accepting life’s suffering and acceding to one’s divine destiny more dramatically, movingly and elegantly illustrated than in the Crucifixion. “Forgive them, Father, for they know not what they do” demonstrates powerfully a crucified Christ’s compassion from the cross for human frailty. For ignorance. For unconsciousness. For the human condition in which we all participate. Buddhism conveys this very same spiritual message.

Diverging from Freud, depth psychologists Otto Rank, Carl Jung, and Rollo May took a far less jaded view of religion, recognizing spirituality as an archetypal potentiality and essential psychological need. Jung was one of the first to see that despite their disillusionment with and rejection of organized religion, many of his patients’ problems were religious in nature, requir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ir own personal spiritual perspective during the healing process of psychotherapy. In this sense, psychotherapy, when properly practiced, is an inherently spiritual venture. Understanding the psychology of spirituality is of tremendous importance to psychotherapy today. In the final analysis, the task of both psychotherapy and spirituality is to accept and redeem rather than avoid, deny, cast out, eradicate or exorcise our devils and demons. By bravely facing our inner “demons”–symbolizing those scary, shameful, primitive, uncivilized, irrational, unconscious complexes, emotions, passions and tendencies we most fear, flee from, and hence, are obsessed or haunted by–we transmute them into helpful spiritual allies. During this alchemical process, we come to find that the same devil so righteously run from and long-rejected turns out to be the redemptive source of renewed vitality, creativity, and authentic spirituality.

Diamond S.A. (2008 December 24). The Psychology of Spirituality. Psychology Today. Retrieved from: https://www.psychologytoday.com/us/blog/evil-deeds/200812/the-psychology-spiritua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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